第五章 秘境开千里成赤地（2 / 2）

那小白狐狸居然能变为兵器！这下不光是叶棣看得瞠目结舌，连步步紧逼的沙蟾也罕见地停了下来，阔嘴大张，模样滑稽至极。

其实叶棣这是少见多怪了。修仙者所执的法器，有些在漫长的岁月中会孕育出器物的自主意识，这便是“铸灵”。这些高阶法器，不仅可以与主人在意识里交流，更可以化形为生物。这白狐狸便是一柄已经认主的古剑，因为身窄锋利，从前专作刺杀之用，性格也如狐狸般狡黠嗜杀。如今它主动化出原形来，是要助叶棣一臂之力。

大变活狐带来的短暂安静最终被沙蟾的主动出击打破了。它故技重施，舌头伸得老长，舌尖的软肉张开，要来粘叶棣。

叶棣人生前十二年一直养尊处优，长修为全靠嗑（大生车厂）药，走历练全靠坐轿，没拿过比砚台更重的东西，没受过比抄书更重的惩罚，哪里会什么武技？此时一把绝世神兵在他手里如烧火棍般乱挥乱打，不知是该迎着蛙舌还是避着蛙舌，十下里倒是有九下擦空了。只有那么一记劈在舌头上。古剑虽然是刺杀用的剑，但两刃同样锋利无匹，这一下居然把沙蟾的舌头从中截为两断！

同时两声爆鸣。一下是沙蟾吃痛的惊呼，一下却是古剑的剑鸣。沾了血之后它光芒更盛，开始主动地吸起叶棣身上的灵力来！

另一边，被激怒的沙蟾诡异地人立起来。它趴着的时候只有羊那么高，站起来却超过了一丈。两条有力的后腿在地上狂乱地蹬着，没两步就站直了，然后它扬着同样有力的前肢，就这么奔跑过来，动作仿佛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企图拥抱你！

然而一个老友即使再激动也不可能把你五脏六腑一次性碾成烂泥。叶棣强行提气，借着沙蟾双眼后翻、看不到他方向的时候，迎着沙蟾狂跑而来，矮身缩颈，自那两条诡异的长腿下钻了过去。这一下可谓又险又妙。可还没等他给自己喝个彩，沙蟾重重落地，巨大的震颤连着沙尘直接把叶棣掀上了天，恰恰骑在沙蟾背上。

沙蟾狂乱地抖着，试图第二次人立起来。但是现在他看不见叶棣了。实实在在的灯下黑。叶棣抓着古剑，灌注全身力量，不管不顾地往沙蟾皮肤里一扎！

剑鸣声震耳欲聋。古剑仿佛对新注入的这些“灵力”极其适应不良，抖动着想要脱出来。叶棣两只脚别扭地踩着沙蟾背上的凹凸，勉强稳住身子，靠上半身的重量将剑插得更深。从血槽里涌出来大片大片的血，外翻的蛙肉颜色晶莹，气味中人欲呕。

一人一蛙现在都在拼。要么是赤角沙蟾先失血而死，要么是叶棣在这之前因力竭而被甩出去，砸死在塬子上。

叶棣在生命的边缘也拼命地吼叫起来。虽然剑鸣和蛙鸣之下，他的声音显得那么单薄，仿佛暴雨和怒涛间的一条小鱼，在吃力地挣扎着，试图翻出水面。

一遇风雨就化龙！

剑鸣消解，蛙声掐断，四面景物块块坍塌，天迅速染上暗红，地延伸出沥青的惨黑，黄沙里那一轮淡到几乎消失的圆日也被吞吃了，只余下点点不知何处而来的微光，撑起一个朦胧的世界。叶棣以为自己和蛤蟆都要被摔进深渊，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还在原处挂着。

赤角沙蟾已经停止了疯狂的舞蹈。它重重地摔下来，血涂了满背。当然，也涂了叶棣满身。古剑终于从创口里飘出来，重新化成小白狐的样子，很乖巧地坐在叶棣身前。

叶棣惶惶然长出一口气，躺在沙蟾尸体的背上，就这么睡了过去。白狐动了动尾巴，温顺地贴下身子，守护着沉睡的男孩。

此方空间无日无月，亦无春秋变化时节更替，正适合，做一场好梦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而在空间之外，煤山上沙蟾被击杀的地方上空，狂暴的天地逆气结成一条龙形，穿行不休。在近处的，无论是修仙宗门还是那些散修猎人，都放下手上的事情，定定地望着逆气盘旋的方向。他们将一句话用兴奋的语气迅速地转述着：

“秘境出世！秘境出世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