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13 章（2 / 2）
所以她到底干嘛了？
比起永安的云里雾里，薛绣这边倒是艳阳高照春风拂面，他有时搬着卷宗走在路上，走着走着便忍不住笑出声，草拟文书时也满脑子都是那人醉眼迷离慵懒魅惑的模样，不禁又脸红得比那印章的朱泥还红，半天都提着笔走神下不了一个字。
谭卓看出他这位新收的学生有些不在状态，不由走过来扣了扣他的桌子：“霁之似是有心事？”
听到对方唤自己的表字，薛绣这才如梦初醒，忙站起来羞愧行礼道：“学生怠务了，我这便将文书拟好。”
谭卓却是笑着摆摆手：“霁之无需紧张，你本明日才正式入职户部，这些活也本非你分内之务，只是柳籍田休病在家才让你暂且代劳，便先放放，等他回来自处理去。”
“可…”
“行了，你若是晚上得空，便到我府上一趟吧，我收藏的那本《四民月令》可是全页无漏的存世孤本，不想看看？”谭卓抚着胡子笑眯眯道。
薛绣一听《四民月令》立马激动之情溢于言表，此乃东汉崔寔所著农书，他素来最是推崇其中‘国以民为根，民以谷为命，命尽则根拔，根拔则本颠，此最国家之毒忧’的民本思想，偶然一次同殿下提起，方知对方亦对崔寔的另一名篇《政论》颇有研究，甚至还打趣地说自己一定乃崔寔转世，不然怎么会她所思所想都和书中的论义主张不谋而合。两人那天兴致冲冲地讨论了很久，不禁奇妙古时先贤何其多，他们竟会对同一人如此赞誉推崇，志同道合之外又可谓不是缘分？只可惜崔寔的这两本著作多有散轶，如今听得谭卓所言，怎能不让他喜上眉梢？
于是喜不自胜地忙拱手道：“学生定当前往！”
谭卓为人清高，专心学术，对官场的那些倾轧结派之事从不参与，是以这府邸也没建在高官齐聚的长宁街，而是大隐隐于市，朴素得就和普通民居差不多，当薛绣提着见面礼找过来，差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路，看了眼谭卓留给他的地址，踌躇再三还是上前敲了敲门，结果那锈迹斑斑的门环还直接掉了。
“……”薛绣看着手里的门环不禁陷入了沉思，不过他没沉思多久，里面的人便出来开了门，谭卓双手兜在袖子里一副市井老头不修边幅的懒散模样，目光淡淡扫过他手里的门环：“怎么又坏了，先放那儿进来吧。”
薛绣心里一阵忐忑尴尬，只好照做然后默默跟上前去。
一个衣着素朴的妇人已等在内院门口，见到二人不由笑脸迎上前来，慈蔼地上下打量着薛绣，眸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：“你便是霁之吧，鹏举说他最近新收了个得意弟子，果然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呢~”
鹏举是谭卓的表字，能如此亲昵称呼的自然便是其内眷了，薛绣忙恭谨谦逊一番，抬手将礼物奉上，谭秦氏却是笑着摇摇头：“谭家向来家风清正，你有此心意便好。”
谭卓在一旁赞许地捋了捋胡须：“夫人向来深懂我心。”
薛绣忙道：“学生知老师素来砥节奉公，是以此物并非贵重，而是学生亲手所做点心吃食，老师便且当作是……借我阅览《四民月令》的谢礼吧。”
谭卓和谭秦氏对视一眼，挑挑眉：“有点意思，那就尝尝~”
谭卓垮垮地跷腿坐到桌旁，也不净手直接便拿起一块薛绣做的糕点放进嘴里，眸中不禁闪过一丝亮光：“嗯~味道还真不错！”谭秦氏瞧他吃得满嘴都是碎屑，嗔怪地拿帕子帮他抹了抹：“弟子面前，也不注意注意自个儿的形象。”
谭卓却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：“又不是在户部大院，自己家里还不是怎么自在怎么来？”说着还掰过一块送到她嘴边，谭秦氏脸红地瞪了他一眼，还是默默张口接过吃了。
薛绣看着他们二人和谐恩爱的互动，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殿下和他自己，他和殿下的那些相处，在外人看来也是如此浓情蜜意的吗……颊畔染上一抹红霞，谭秦氏见了，却以为是他是有些局促，忙拿手肘戳了戳谭卓，示意他端庄收敛点。
谭卓轻咳一声坐正起来：“霁之勿要见怪，我和你师娘老夫老妻不拘惯了，你不用觉着不自在。”
薛绣温浅笑道：“老师与师娘恩爱情笃，学生唯有艳羡，何来怪哉？”
谭卓乐呵地拍了下桌子，朝谭秦氏炫耀地挑了下眉：“你看吧，我谭卓收的弟子怎可能是那种迂腐庸朽之辈，我什么眼光？一般人我能瞧上么？”
“瞧你那得意劲儿~”谭秦氏忍俊不禁地戳了下他的额头，谭卓顺势给她使了个眼色，她遂转过头来朝薛绣温言道：“说起来，依霁之现在的年岁，家中可已有妻室了？”
薛绣怔了一下，继而脸有些微微地发烫，垂眸回道：“算是……有了。”
“算是？”谭秦氏有些不解，想了想，又恍悟道，“是还没过门吧？”
薛绣的脸不由更烫了，点点头算是默认。
谭秦氏好像有些遗憾，朝谭卓睨去一眼：“我说什么来着，像这样的青年才俊怎么可能还名草无主，亏你还想着给咱家姑娘牵红线呢。”
薛绣闻言不由错愕地抬起头来，这次他是真局促了，而且是非常想转身就跑了。
谭卓尴尬地挠挠头，脸上颇有些挂不住：“夫人你怎么还说出来了？”
薛绣忙低头拱手道：“承蒙老师高看，但学生心有所系，相信令爱他日定可觅得良人，我、我便先告辞了！”说罢便一刻都不敢多呆地直出门去，连《四民月令》的事也不提了。
他想见殿下，此时此刻只想见她，他心里充斥着一个强烈的念头，要在今晚就实现它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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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章就让俩人修成正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