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15 章（2 / 2）

永安羞恼地瞪了他一眼：“你怎么要求这么多，光天化日的也不知道收敛一点！”

“我与殿下就这么见不得光吗？”他摆出一副委屈黯然的样子。

永安最招架不住的就是他这种可怜的样子，立马心软道：“好好好，满足你满足你。”环顾了下四周，终是伸手攀上他的肩头缓缓踮起脚尖，薛绣抚过她婉转娇柔渐近的脸庞，轻笑着唤了声“娘子真乖”，然后在她一刹羞红的瞬际将唇印下……银装素裹的世界中，两人拥吻的身影是那洁白画卷中最缱绻的颜色。

裴俭和鸩儿躲在不远处的雪松后看着，见此情景都不约而同红了脸，对视一眼，然后默契地牵起彼此的手悄然退开。

夜幕降临，在万众期待翘首中，璀璨灼天的新年烟火如约在皇城上方盛然绽放，如星如幻，如千蝶散落，如金龙腾霄而去，如火凤穿云翔来，直照得整个朝阳城瞬如白昼。

永安与薛绣并肩坐在一处山头，崖风吹得人脸生疼，但他们都无心顾及，只沉浸在眼前唯美辉煌的盛景中，心中响彻着与那礼炮喧鸣一样的激昂壮阔。

永安伸出手，只觉得那璀璨触手可及，薛绣温柔凝望着她在漫天盛绚下明绮灿烂的侧脸，心下微动，不禁靠近她的耳边轻声诉说着什么。永安若有所感地转过头来，指了指耳朵表示没听见，让他大声再说一遍，薛绣却只是望着她温浅地笑。

永安寻思着这人肯定是说了什么肉麻情话所以不好意思复述第二遍，明明刚才亲她的时候还挺那啥，怎么这会儿又怂了？

鄙夷地瞥了他一眼，永安站起身决定给他来个大胆而热烈的示范。礼炮喧鸣还在阵阵响彻，她走向崖边，绛紫袍袖被风涨满，双手握在嘴边，朝着山谷与那灯火辉煌的方向大声喊道：“我鄞永安，要一生一世和薛郎在一起，此天为证，此地为鉴，纵海枯石烂，山崩川竭，亦不与君绝！”

薛绣怔怔地望着她，明明那礼炮声震耳欲聋，他却还是听清了她的每一字每一句，她爱他如许炽烈，他又何尝不爱她至深至虔？眼泪朦胧了笑靥，他不由过去一把抱住已向自己敞开双臂的她。

老天啊，你可听到殿下的呐喊与我心中的祈愿，便让时间走得再慢一些吧，便让此情定格成不渝的永恒，便让他陪伴在她的身边，看遍那朝花夕霞，潮升日落，直到——生命的尽头。

春暖花开，万物复苏，一切都是那么的朝气蓬勃。

永安却觉得自己最近越发的容易倦怠了，她有时看着奏折，看着看着便止不住一阵困意沉沉袭来，即使薛绣在身旁的时候，她也提不起什么精神，只想懒懒地偎在他怀里打个长盹。本以为就是普通的春困过了季节便好，薛绣却十分担心，非让她找个医正来看一下，于是她找了陆神医来，老医仙搭着她的脉，眸中似有什么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，继而便是长久的沉默。

“陆神医，我到底怎么了？”永安见他这样不禁也开始有点担忧忐忑起来了。

陆检皱着眉欲言又止，似在斟酌着语句，终是郑重地望向她：“殿下，此事你需与公主商量，你……有身孕了。”

“身孕？”永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，大脑已经一片空白，“我、我怎么可能有身孕？”

陆检毕竟是长辈的身份，也不便详问太多，只能委婉隐晦地提醒她一些注意事项：“胎儿月份尚小，殿下近来最好都独寝静养，年轻人……切忌心浮气盛。”

永安不由涨红了脸，她哪里听不懂对方是在让她节制避免那床笫之事，心里局促得不行，总有种背着大人做错事还被当场抓包的感觉。但怎么会怀上的呢，她明明……

抓了抓膝盖上的衣服，她深吸口气，终是迟疑地开口：“陆神医，您不是说过，我常年服用那止息丹会耗损内腑而致……终生都无法生育的么？”

陆检慈悯地叹了口气：“殿下，你是老夫亲眼看着从小长大的，你是什么样的性子，老夫岂会不知？你啊，就是太要强了，太想向公主证明你不比世间的任何男儿差，以致于偏了道入了执。当年你来求老夫，要我给你可以抑制身体变化的药，你说你要舍弃女子的身份，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。老夫知道，若我不答应，你便会去寻求更加极端的方式。止息丹，只是普通的补药罢了，它没有任何特别的功效，公主也不会忍心看着你因为要强而去伤害自己的身体。”

永安怔怔地道：“所以姑母她……一直都是知道的吗？”知道她一直在偷偷地吃着那些药，却不忍心告诉她真相，怕她又再误入歧途么……

泪水不觉模糊了眼眶，她的确一度厌恶自己实为女子的身份，一度地在心里质问自己究竟还要装到什么时候，一度地想要毁去镜中那太过阴柔艳丽的脸。她太想证明自己，却渐渐忘了，姑母想要她证明的女子不输男儿，从来都不是以轻视自己为前提，她自以为是的所谓要强其实根本是在本末倒置。

若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女子的身份，又遑论去胜过男人？

伸手抚向自己的小腹，她眼中复杂难言，闭了闭眸，终是有所决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