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人（2 / 2）
君子夜慌忙想要去看无默另一只手是否有损伤，但他一动之下，无默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着一侧滑去。
“默先生！”无默侧倒在地，吓的君子夜连忙去扶，却是看见他伸起的手指，向着自己的脸触来。无默根本不知道君子夜在哪儿，他只是本能的想要抬手去抓任何能抓到的东西，只是这个方向正好是君子夜的脸而已。
“妈的，这死狐狸真重，早知……”就在这时闻逸踹门进来了，肩上还扛着狐玖一脸不爽的抱怨着。然而就在他开门的瞬间，入眼的是无默的手指指着君子夜眼睛的样子，闻逸就像被点着的爆竹一样，突然炸开。
瞬步出现在君子夜身边，一下之撞开了他，随即，他一手死死扣住无默的脉门，一手掐着无默的脖子道：“酲玄默我警告你，你给我离子夜远一点，你要是再敢动他一下，我就挖了你的眼睛！”
“闻逸，你松开，不要无理取闹！”君子夜哪里不知道闻逸发的哪门子邪火，推开闻逸生气的道。
“我无理取闹，那你的眼睛呢，像他这种没有人性的东西，你还不防着他？”闻逸也气呼呼的指着地上的人斥道。
“闻逸，我知道你护着我，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，你放开他，他现在情况不对。”君子夜声音温柔下来，用商量的语气试图阻止闻逸。
闻逸狠狠的松手道“你为他担心什么？”
“闻逸！”眼看君子夜已是真的生气了，闻逸便不再反驳，冷哼一声道 “行了，把他们带回去吧，真是的，就会给人添麻烦。”
君子夜这才缓和下来，“嗯”了声，和闻逸一起架着无默和狐玖一起从窗户离开了。
……
不知多少日后的早晨，客栈内的床上。无默已经换回了一身白衣，靠坐在床头，他能感觉到狐玖就在他身边躺着，安心的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，无默尽量去回想那晚发生了什么，后来的他已经神志不清了，除了知道他们被人救了外，别的什么都模模糊糊的，他不记得闵泽有没有对他做什么，现在起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，只是似乎身上被纱布缠满了，还有些隐隐作痛。
口有点渴，无默扶着床站起身来，双手没什么力气，而且被固定着，不能弯曲，他只能笔直的前伸着，去摸索寻找桌子在哪儿。
“默先生，小心！”君子夜推门进来就看到无默马上要撞到身前椅子了，立刻放下手中的药和纱布去拉无默。无默也被君子夜的叫声吓了一跳，下意识的一退，反而绊到了另一个椅子，好在君子夜即使赶到扶住了他。
“默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了？”君子夜担心的要命，无默那晚给他一种动作十分不协调的感觉，但他怎么查探都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之处。
“子夜？”无默惊讶，他听出来了君子夜的声音，相继也猜到昨晚救他们的肯定就是闻逸和君子夜二人，只是这两个怎么也跑来了？
“是我，默先生。”君子夜听到无默教他，很是欣喜的应道，随后又担心的问道：“默先生，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，还有你这一身的伤，我到时候一定让闻逸帮你找那个混蛋报仇。”
无默也是反应了好久才听出来君子夜说的“那个混蛋”指的是闵泽。轻笑着拍了拍君子夜的手温和的道：“不是，我身上大部分的伤是对付魔兽的时候弄伤的，别的倒是也没有不适的地方，只是我的眼睛瞎了而已。”
无默说的很轻松，君子夜听的心中一紧，原来是看不见，难怪动作这么不协调，那晚以无默的状态，他根本发现不了他眼睛的异常。现在对视之下，就看见那双眼睛空洞洞的，没有瞳孔的瞳仁上蒙着一层死灰，毫无神采的望着他，看的人直发毛。
“怎么会这样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，你的眼睛还能治好吗？”君子夜皱着眉头，紧张的询问着。
无默反倒是无所谓，语气轻松的很：“我自己弄的，瞳孔应该已经散了，药石无医。”
君子夜突然抓起无默手，又怕弄疼他，只是轻轻的捧着道：“那用我……”
“的”字还未出口，就被制止了，无默抽出手，反握着君子夜的手，垂眸道：“子夜，就算瞎一辈子我都不会再伤害你，你也不要总想着把眼睛还给我，我既然给你了，就没想过再拿回来。”
“可是你……”君子夜还要在说什么，然而又被无默打断道：“子夜，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？”
他这么明显的岔开话题，君子夜也只能回答道：“我拿了点药想给你换来着。”说着，君子夜去拿那些被他搁置在门口的药剂和纱布。
取来药剂和纱布，帮无默褪了衣衫，君子夜刚准备给他换药，只听得他淡淡的道了句谢。君子夜对无默很是尊敬，平时也是“先生，先生”的叫，无默给他道谢，他也连忙说不碍事。
换好药，感受到身上几乎没有一个地方不缠着绷带，无默不由得苦笑一声。君子夜实在太大惊小怪了，他身上的伤就算不包扎，恢复的也比一般人快的多，除了骨裂的双手，完全没必要包成这样，不过君子夜这么关心他，他也就受了。
无默一身白衣，眼上又蒙着布，如此安静的坐在那里倒是给人一种飘渺出尘的感觉。那种浑身透着的清淡香味混着中药的苦涩，宛如冰山雪莲般清冷空灵。君子夜见此，甚至都不愿说话，怕打扰了这份悠远的宁静。
“子夜？”无默开口叫了声，声音干净清雅，煞是好听。
君子夜一愣，从那种意境中退了出来，奇怪的问道：“啊，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无默微微一笑间，刹那如雪莲盛放，顿时融了那千年玄冰，只余漫天雪沫，星星点点的，久久不肯散去。
察觉君子夜没什么反应，他顿了顿又道：“闻逸呢，你们怎么也到这里来了？”
回过神的君子夜走到桌前，给无默倒了杯水，递到他手中道：“闻逸闲不住逛出去了，而我和闻逸在那边本就没什么事，正好出来找你们。”说着他也给自己道了杯茶水，坐下细细品了口：“你放心好了，我们是自己出来的，行迹除了白墨，连水镜都不知道。”
无默淡淡的“哦”了声喝着杯中温凉的茶水，他宽慰道：“我和狐玖已经脱离出来了，你不用顾及什么。”随即话锋一转道：“白墨也来了？”
“不知道，我们没找到他，不过他最近忙的很，应该没空过来。”君子夜双手捧着茶杯思索着什么。
“是么，他倒是快和蓝洵一样了，整天忙的见不着人影。”无默抿了口茶水后，不由得摇头一笑，不再言语。
“默先生，玖先生他怎么到现在还不醒？”既然这个话题已经没什么可聊的了，君子夜转而又把好奇的把目光转移到了无默身后的床上，那里躺着还在昏睡中的狐玖。
无默虽然看不见，可还是转了转头，把脸偏向了床的方向：“他没事，过几日自己能醒过来，你不用为他担心。”无默已经查探过了，狐玖的气息很平稳，生命力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，只要体内积留的瘴气完全消散干净，他就能醒过来，多半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。
“默先生，要不我们也出去走走吧，在屋子里闷了这么久，也不利于你恢复。”君子夜听闻狐玖也没事，也放下心来，提议道。从那日起，无默少说也睡了有十多日之久，确实应该要活动活动了。
“也行，只是要劳烦你扶着我这个目盲之人了。”无默站起身来，伸手举在半空，邀请君子夜同行。
君子夜也放下茶杯，扶着无默走出了屋子。他还是第一次主动的邀请无默出行，内心说不出的欣喜，还有些不知所措。现在的君子夜就像一个在大人面前紧张局促的孩子，无默反手勾起他的胳膊示意他同往常一样便好，没什么好局促的。虽然现在的无默只有十七岁，哦不，过了年他现在是十八了。
两人悠闲的走在街道上，君子夜一点点的为无默讲着周围能看到事物，也逐渐放开了，和他有说有笑的。无默难得去到热闹的地方，倒也是有一种新鲜感。
街上行人众多，他们的身影淹没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，缓慢的随着人流渐行渐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