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七五章】欲骑虎（2 / 2）

待车来后，沈缚与李永逸告了辞，望向转身回西舍的年老背影，她坐了坐直，与车夫道：“刑部。”

一路沉默，单看帘外风景。长街十里，商铺牌匾错落，旌旗飘扬。

而她方落地，便见严笙拉着督捕司几位正嚷嚷，大抵是在讲立案一事，可一下子见到她显然震惊，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。沈缚见此，连忙赶过去道：

“恳请诸位为我做主。”

郑郎中显然不满，挑眉道：“你二人一唱一和的，玩的是什么把戏？”

“昨日夸街，人仰马翻之际，我无故被人追杀，腰背中刺，受皮肉之伤，船沉西湖，又险些溺亡。若非得人出手相救，我怕是如今已是死了。”

“沈行人这倒是奇遇了？”郑郎中看向严笙，“沈行人方才失踪一日，你在昨日下午便来督捕司相报，可是早已知晓她会遭遇不测？”

“这全因我二人本在一块儿，以常理来说被冲散后再返还碰头则是，而昨日待人都散了，我还是未等到阿缚姊姊。我本想她若有要事暂无法与我联络也罢，可到了晚上亦不得她消息，而我们手头还有活未做完，人不能平白就消失不见罢？我才有担忧，去过沈府询问，亦讲她还未回来过，凌晨才将此事上报。”

沈缚看着严笙心中感激悱恻：“郑郎中若不信，可让人查验我身后伤。若要证人，我亦有贵人可与我作证。”

郑竣闻言，觉察到沈缚身上所穿是宫内秀坊统一制成的宫人衣物，她所谓的贵人或大有来头，纵她所言几近诳语，却不可不信。

遂郑竣派了人随沈缚做笔录，仔细盘查了几个时间点，以及歹人的特征。沈缚便如实讲述，隐去或许有的动机与缘由。郑竣相较，此事与严笙所言不差，尔后与她道：“我如今知会此事了，来人这般举措不可小觑，沈行人这是将我推到难处。”

“我亦明白郑郎中不易，然被人无故追杀，我怎能作罢不予上报，这是更无道理。”

沈缚在公房外头等着严笙出来。他望了她一眼，又背过身去合上门，退了出来。

“真不知阿缚姊姊竟然遇到了如此的凶险。”严笙扼腕，皱了眉：“你这个也不是小伤，我去替你请几日假，你就回沈府歇着去。”

“刚才之事，切勿与李主事道。”

“这么大的事儿也不与他说么？从前皆是他替人拿捏，他尽管担心你了。”

“我也不是小伢儿了，自己的事儿哪还要叫人操心。“

“若以阿缚姊姊你一己之力能将之了结，便也不会发生昨日的事了。”

“正因发生了种种，才令我不敢说、不想说 ，因知道的越多未必是好事。”沈缚与严笙走到回廊下，“笙哥儿记得夏天里我因阮秀怡一案被冤入狱么？”

严笙点了点头：“怎么？是同一批人的针对么？”

沈缚摇头：“并非如此，那时我在狱中，遇到了一位老医者，问他落狱原因。他与我讲自己是因知得太多而到这个地步，笙哥儿，我见他双眼被剜，手脚皆被拴上了铁链。联想到今时，我不得不害怕。是而，有些事，你无需知道。”时至今日她方是了解彼时余尔砚为何不言，可如今又是为了什么而泄露她的行踪。

或许他不是故意而为之，她在替他寻一个排解的借口。

“阿缚姊姊所思是一面，”严笙迟疑，望向她又道，“另有一面是你觉得我不能够帮到什么，倘若足够强有力，阿缚姊姊还会是这套说辞么？事到如今，你为何还信不过他人？这个时候了，你还在砌高墙。”

严笙所言不假。她自觉被抛弃被背叛，眼下心中难平，跟顾不得他人所想。因此事只与少数几人相关，不想拉其余活着的人下泥潭。

而救江偃，更是她的私事。与仅仅同他相见不过数面的人又有何关系？

这砌成高墙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身边人，更是为了保护自己。

“你就由我去吧，我并非不信任你，你同我一起长大，是知根知底的亲人。”沈缚为平息严笙的疑虑，难得说了这番话，倒是令严笙有些手足无措了。沈缚却好似趁胜追击一般，继续说：“我只管沈府里躺一躺，修养几日便好了。”

“你这伤，叫谁放心得下呢？”严笙叹，“关于沈家，也有一件事要与你讲。阿缚姊姊，在遇见你之前，我刚过听御史台的人讲，你那位四祖父的判决联同一并的三司会审案子都陆陆续续已下来了。”

“怎么说？”

“……这两日便要执行死刑。”严笙眉间担忧，“为赶在韦太后生辰前后半月内刑场无杀虐，因而现判决一出，这些死刑犯皆会赶在月中前问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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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卷俺是在慢慢填坑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