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66 章（1 / 2）
高良逢说完这句话，屏住了呼吸, 以平复自己胡乱跳起的心脏。
他的说谎了。他能理解苏眠, 但也猜不到她心里想了什么，这个愿望是他这一年来的想法而已。
赵欢眼里沉浮着迷茫, “仁慈是什么？她认为我现在能够仁慈吗？”
高良逢不再说话, 看着自己的主上陷入复杂的痛楚中。他也足够了解赵欢，这位皇帝迟早能够振作起来。他现在更担心自己的谎言, 他不是个习惯说谎的人。
他决定再找苏眠谈一次。
西平的事情渐渐平息，他们一群人准备回湛京。洛宁也将领导赵欢护卫队进京。
这次赵欢并未替苏眠安排身份, 给她安排了一辆随行的马车。苏眠很平静地接受，其实她和小鱼作为女人上路本身也不那么现实。
在上路之前，高良逢一个人来找苏眠，并让小鱼先离开。
苏眠虽然已经对高良逢的好感锐减, 但还是很尊重他。他们俩的交集只有赵欢, 苏眠也猜到他会说什么内容。
果不其然。高良逢说：“夫人，我在陛下面前为夫人撒了个谎。”他将事情简单地说了, 一脸不安地等待苏眠的回应。
苏眠笑了, “我知道了。”
高良逢问：“夫人不怪罪我？”
苏眠摇头, 这算什么。
没想到高良逢得寸进尺：“那夫人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？在完成我的心愿之前，夫人能否一直呆在陛下身边？陛下对夫人用情至深, 谁都能看出来。我相信夫人能改变陛下。”
苏眠笑得幅度更大, 她很想说两句讽刺一下高良逢。还没开口, 她心中一动, 说：“我可以帮你, 云石，不，小高，落尘求我办事，送了我一座城，你呢？”
高良逢皱眉，看着苏眠，感觉很陌生，“夫人想要我做什么？”
苏眠背着手说：“你相让我帮你完成志向，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成的。那我要你做的，当然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的。你现在后悔来得及。”
高良逢沉默着，他看着苏眠，好一会儿点头，“我答应夫人。”
苏眠意外地看着他，“我可还没说让你做什么。”
“我相信夫人。”高良逢的心也安下，“夫人绝对不会让我做违背道义的事情。”
苏眠笑了笑，走向他，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。高良逢惊讶地瞪大眼睛。
“这……”他终于后悔轻易答应苏眠，这起止是违背道义，这是大逆不道！
苏眠冷着脸，说：“这世上只怕只有你才肯帮我。你答应我的要求，我会答应你的。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，只要你我都不变，早晚会达成我们各自所愿。”
高良逢拱起双手，对苏眠恭恭敬敬地拜了一下，说：“夫人，其实这几日以来，一直是夫人提醒我，才是我幡然醒悟自己的志向所在。夫人心若磐石，我便始终如一。”
当日他被落尘所掳，以生死要挟了他们，苏眠的话让他开始反省自己；尚荣城宫殿的对峙，又让他明白了一点，他的心和苏眠是一样的。
苏眠伸出手，“那你我击掌盟约，这个秘密，只有你我知道。”
“啪！啪！啪！”
毫不犹豫的三掌过后，小鱼走了进来，意外地看见他们收回手的动作，她顿了顿，带着些许疑惑，说：“门前的侍卫在催我们了。”
高良逢看了苏眠一眼，对她最后一拜，果断地走出了房间。小鱼走到苏眠身边，拿起桌上的行李，问：“夫人，你们刚才在说设什么？”
苏眠回过神，对她说：“小鱼，我们可能过不久会回宫，你怕吗？”
小鱼点头，“怕。”
她已经不是当初心里只想着苏眠的小宫女了，她管理过客栈，开过点心铺，尝过自己主宰人生的滋味，实在不想回到皇宫过苦日子。
苏眠也想到了这些，说：“如果你真的怕，等我们回湛京，你还呆在小米县？”
“夫人……”小鱼纠结着。
苏眠让她先别回答，而是让她先想着。留着这个问题，一路上小鱼都闷闷不乐。
跟随皇帝行列走官道，回去的行程缩短了不少。半个多月后，他们回到了湛京，也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。列队在湛京的行馆停下时，高良逢过来请苏眠到另一辆车上。
在回来的路上，小鱼已经知道，赵欢决定先将苏眠安置在湛京内。小鱼多了一些幻想：或许皇帝真的放过了苏眠。
苏眠一直很平静，为了不让人起疑，这一路上，赵欢并没有经常找她——也可能是因为他和其他臣子在商量着事情。
她们两人住进了离皇城较近的一座别苑里，比她们在留雪县的房子大了很多。高良逢安排了四个仆人照顾她们。苏眠安排好事情后，写了一封信到石安府邸，没几天，回信没收到，余敏亲自来到了她们的住所。
他并没有马上进来，而是被拦在了门外。
小鱼听到动静出来，她屏退了拦住余敏的侍女，打算将余敏带进来。侍女并不放行，她说：“鱼姐，高公子说了，可疑人都不能放进来。您莫为难我们。”
“高公子是谁？”余敏问。
小鱼着急，“这哪里是可疑的人？这是夫人的弟弟，你才是为难我！”
余敏不是胡搅蛮缠的人，冷静地看着她们你来我往的争辩，大概明白了她们的关系。挡住他的侍女明面上对小鱼毕恭毕敬，实则有监视她们的意思。
这两个月来，他给苏眠写信都得不到回应，看来和“高公子”有莫大关系。落尘没回来，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苏眠听到门口动静不断，她披着披风亲自出来。余敏看着她挽着头发，容貌比之前更瘦，但气质莫名清冷，他心中一跳，叫了一声：“姐姐！”
苏眠看了下眼前的景象，明白了七八分，对侍女说：“这是我的情同手足的弟弟，你放他进来吧，不会有事。”
“是。”侍女低着头给余敏让了一条道。
余敏疑惑着，走了进来。
苏眠让其中一个侍女将余敏的身上的东西解下。余敏奇怪地看着侍女，又看着苏眠和小鱼，想不通。既然侍女们不怕小鱼，又怎么对苏眠唯命是从。
苏眠看着余敏，想着按照原作路线，余敏这时候也该进入朝堂了。是明年科考？
到了客厅，小鱼让侍女煮姜汤去，动手整理余敏被雪污染的衣物。余敏一坐下，便问了眼前的情况。
苏眠早就想好了解释办法，将落尘的事情稍微解释，隐瞒了他是尚荣城主之子的事情。
“那个小高呢？他是谁？”余敏迫切地想知道，怎么“赵公子”不提，却来了个“高公子”？
“小高……”苏眠说，“是我丈夫的手下，这里的人都是他请来照顾我的。”
余敏默然，好一会儿问：“姐姐，到现在还不肯告诉我你的身份吗？”
苏眠知道他会这么问，很平静地回答：“你迟早会知道的。”
小鱼低下头，同情地看着他。最近苏眠的态度都是这样，以前还能和她说说心里话，现在能不说则不说。小鱼很无奈，她也不能说什么，现在她也没决定要如何回应苏眠。
余敏不再问话，和苏眠解释了石安的事情。他这两个月承蒙石安的照顾，认识了很多湛京有名有姓的人，文采斐然的他在公子哥中也小有名气。
苏眠两人当然为他感到开心。他刚赶了路，苏眠便让侍女为他烧了洗澡水，小鱼自告奋勇地要为余敏准备衣物。
出了客厅，余敏逮到了机会，将小鱼拖到房屋一角，十分严肃地问：“鱼姐，如果我猜的没错，姐姐并非是赵公子的正室，对吧？”
“额……”小鱼不知道怎么回答，“你怎么这么想？”
余敏皱眉，“平常人家，哪有夫人往外跑，回来之后还将她安置在别苑的道理？”而且这里的侍女都是监视她们的，这算什么正经的夫人？
他不知不觉脑补了许多，毕竟如果苏眠只是偏房，他也没办法解释她身上的贵气。
小鱼挠挠脑袋，突然明白了苏眠这几年来的纠结。“她是正室，也不算……这里的确是别苑，不过并非故意安置在这里的。也有夫人的意思。”